国美副院长：AI绘画多是取代低端创作，有利于行业存优去劣

4月29日，第八届数字中国建设峰会数字文化分论坛在福州举行。来自政府部门、文艺界、产业界的多位嘉宾围绕“数聚文旅 智启新程”主题展示数字文化建设新成果，交流数字文化发展新理念。

会议期间，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、中国美术家协会平面设计艺术委员会主任韩绪接受南都记者专访。他表示，如今AI技术能取代的大多是低端水平创作，AI绘画技术的发展普及是一件存优去劣的好事，有利于艺术家进一步进取突破。

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 韩绪

近年来人工智能技术飞速发展，从MidJourney到DALL·E，AI绘画技术迭代带来惊喜的同时，也引发了关于艺术创作未来的争论。

谈及AI发展对艺术行业的冲击，韩绪的态度较为乐观。他表示，如今AI技术能取代的大多是低端水平创作，部分技艺不精的从业者容易受到威胁，因为他们更多依靠重复、重组甚至抄袭进行创作，而AI创作的逻辑与其基本相同。

“AI的优势在于可以很快学会一位艺术家从业以来所有的技能风格，但艺术家的特质是永远在突破自己。”在他看来，AI绘画技术的发展普及将对艺术行业进行一次“洗牌”，存优去劣，有利于激发艺术从业者不断进取、突破自我，“实际上是一件好事。”

韩绪表示，如今“人工智能 ”正赋能千行百业，但如果只强调人工智能技术的作用，在艺术领域会造成一些伦理缺失问题。他指出，对于人工智能的发展“赋能”一词是核心，艺术家永远拥有一种逆向思维——不妨引入批判式思维来考虑AI，是否也会存在“消能”“减能”的情况？

他举例，现在的外骨骼机器人可以额外提高穿戴者的上臂和腰部力量，使他们能够轻松地举起更重的物体或从事高强度的体力劳动，比如物流工人、行李搬运工等。韩绪指出，这一技术有可能增加这类群体上班时间之外的受伤概率，“因为他会产生记忆肌肉，每天工作结束后，可能仍然觉得自己像个大力士——当我们判断一桶水是空桶，所以用很轻的力气去提它时，就会很容易把腰闪了。”

韩绪认为，AI技术极大提升人类的各方面能力，甚至替代感官的同时，也可能导致判断力的丧失。人类会越来越依赖于技术和工具，而它们出现错误的时候，责任由人类来承担。

为此，韩绪主张坚持“两个AI”精神，在artificial intelligence以外，还有artistic intelligence，他称之为“艺术智性”。坚持艺术智性，拥有“艺术家的方式”处理问题的能力，“某种程度上来看，不能忽视AI技术对人们探索能力的减弱。但艺术家从来不会放弃‘个人体会’，永远是用自己的方式来感知世界。”

基于这一主张，他还提出两个口号。一是“重新发明日常”，比如现在的手机功能早已不局限于打电话，它同时是录音机、乘车卡、身份证、钱包等等，这就是对手机的“重新发明”。未来“重新发明”其他物品时，不能仅依靠讲求效率、成本的科技人员参与设计开发，还应考虑艺术力量的介入。二是“重建设计人文”，在这个被技术重塑过的世界里，要保有一些反思性的思考，有利于形成正确认识。

韩绪特别提到，在坚持“艺术智性”方面，中国美术学院很早就有实践。比如该校自2015年起主办的中国设计智造大奖，这一比赛立足智能制造大时代背景，评价体系包含功能性、美学性、技术性、体验性、可持续性等多重标准。“现在最火的‘杭州六小龙’，在三四年之前，他们的产品一直在参加我们的比赛。”

近年来我国数字文化产业规模不断扩大，2024年前三季度全国数字文化新业态营业收入达4.16万亿元。数字文化产品加速商业化，是否可能产生“过度娱乐化”“文化符号滥用”等担忧？

韩绪表示，如今数字文化产业发展过程中更加注重对中国文化符号的提取，这是很可喜的，但在实践中也要注意避免符号堆砌、过度功利化等倾向。文化符号的打造需要长久的积累，急于追求商业利益而忽视深入挖掘文化内涵，会导致文化产品走向同质化、浅薄化等，反而是对中国文化内涵的一种伤害。

采写：南都记者 樊文扬 李玲 发自福州